【异能】天赋异禀 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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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村和木手如来时一般一前一后地走着，全程并无交流。一直到了U17门口，木手才叫住了幸村。
“我知道我很难得到你们的信任，”木手道，“但若是打算做什么，请务必算上我这一份。”
幸村并没有回答。
“那么，我就先告辞了。”尽管幸村背对着他，木手依然彬彬有礼地告辞，随后便消失无踪。
幸村抬起头，看见真田正站在门口等着他。
“Sanada……”幸村显得有些茫然无措。
自从那日为了切原的事去了变种人监狱一趟之后，幸村还没有和真田独处过。与其说是因为两人都被各种事务缠身，不如说是潜意识中幸村一直在逃避着真田。
“去哪里了？”真田快步迎了上来，从怀里掏出一个毛巾包着的包裹。打开毛巾，里面果然是装着中药的透明袋子，“白石说你连药也没有好好喝。”
十四岁时幸村曾大病一场，自那之后药便没断过。从前都是幸村妈妈在医院取了煎好的药之后按时按点给幸村送过去，不论是在学校也好，在集训也好。自从认识了白石之后，药的事便由白石负责了。
“啊，白石真是的……”幸村无奈地抱怨了两句，接过药三两口便饮尽，仿佛已经习惯了，感受不到药的苦涩一般。
这中间真田就站在他身边，替他挡着风。
饮毕，幸村才回答他的问题，只是避开了他的视线：“我去看望文太了，今天是他的生日。”
“幸村，你……”真田皱起了眉头。
“怎么，真田不同意吗？”幸村脸色微微冰冷，背后还潜藏着早知如此的失望，“虽然是变种人，但那也是文太啊。”
“不，我只是觉得这样太冒险了些。”真田道，“身在U17，作为维序警的后备，却擅闯变种人监狱，若是被抓到把柄可就麻烦了。”
“作为维序警的后备……”幸村冷笑一声，又抬头直视真田，“真田，若我也是变种人，也被关在了变种人监狱，作为维序警的真田会来看望我吗？”
“这个……”真田低下了头，手扶了扶帽子。
其实幸村是没有期望得到什么动听的回答的，他也就是带着莫名不甘的随口一问。
“大概……会吧……”幸村有些不敢置信地抬头，却看到真田掩饰性的动作。
“这不是有违你的原则了吗，真田？”幸村半是调侃半是高兴地偏过头来看着他。
真田蓦然红了脸颊，躲开幸村的靠近：“但是……那是幸村啊。若是一辈子再也见不到幸村，我自问是做不到的。”
真田总是很诚实的，这并不是因为他聪明不足，而是因为他总是勇于坦诚地面对自己。
幸村的心里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仿佛一道暖流注入了冰层的裂隙。他展开双臂抱住真田，将额头埋在他的颈窝，于是便听到了充满生命力的血脉流动声，连接着心跳一般：“真田，我们来做吧。”
“啊……”真田尴尬得手脚都不知道放在哪里，心跳声瞬间变大，他努力地保持镇定，清了清嗓子，然后一脸严肃地搂着幸村：“恰好一楼的钥匙还在我这里。”
U17的一楼原本住着平等院及他所率领的一军。本来应该等他们毕业进去维序警系统之后，再由住在二楼的幸村等人搬下来，成为新的一军的，没想到却发生了意外。因为平等院的叛变，他所带领的所有其他人都被延长了观察期，至今都仍留在U17基地。
也因为平等院的叛变，仍留在U17的一军其他人失去了一军的地位，处于尴尬的境地。如今U17由手冢、幸村、迹部、白石等人为首进行主事，真田则继任了鬼成为新的风纪委员，因此因一军出走而空出来的房间钥匙便由他来掌管。
一本正经的弦一郎是不会想到把这些房间另作他用的，但是不拘小节的精市却觉得不用白不用。体验过空房子的妙用的弦一郎曾非常正式地把它推荐给自己的好友国光，却遭到了友人的严词拒绝，理由是——“我和不二还没有发展到那种地步。”
于是精市便从特殊的渠道了解到自己的好友周助和他的绯闻男友原来还处于纯洁的双向暗恋阶段。
扯远了——幸村观察了一下身边熟睡的真田，缓缓地撑起自己坐起来，身上只简单地披着一件外套。大约是今晚的夜色很好，他难得的想起了从前一些轻松的片段。
外面又下起雨来，四月的山间总是雨很多。空气潮湿又温热，泥土的芬芳和草木的香气一同飘进窗户，是幸村喜欢的味道。
“真田，”他面容平静，却心怀忐忑地用上了并不高明的催眠手段，“如果幸村是变种人，你会把他送进变种人监狱吗？”
真田皱起眉头，似乎很不情愿听到这样的问题。他仿佛在一瞬间梦到了许多场景——被击毙的藏兔座，被抓捕时正独自流浪的毛利寿三郎，以及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碰到的一个个下场凄惨的变种人……
“会吗？”幸村催促着问道。
真田梦中最后的场景定格在他偷偷去变种人监狱探望幸村。幸村披着淡绿色的、柔软的外套，从一簇花丛中站了起来，回头带着温和的笑意和丸井或是不二说了些什么，然后向自己走来——
“我会。”真田道。
幸村脸上连他自己都不曾注意到的期待瞬间消失，周围的草木香味烟消云散，月光不曾照进窗户，房间里仿佛一下子漆黑无比——
一切都戛然而止了。
雨越下越大，医务室的外间，乾合上了笔记本，将面前桌子上一副简陋的铁丝拧成的手铐装进了口袋里。
他最后一次推开病房的门，看到平静地躺在病床上的柳。
“我走了，莲二。”他于是也平静地道别。
乾关上了柳的病房门，直到他走到医务室的门口才注意到外面竟然在下雨。他又回身在房间里探寻了一番，找到一个原本用来装水果的塑料袋。他将怀中的笔记本掏出来，仔细地裹上了塑料袋，再仔细地在胸前放好，然后就这样走进了雨幕之中。
在这样的雨夜里、在这样的时间，碰到另外一个人的概率低至3%，然而他却恰好碰到了手冢。
“乾？”手冢停下了脚步。
“手冢，这个时间你要去哪里？”乾问道。
“哦，我有事要回家一趟。”手冢没有说太多，“你呢？”
“如你所见，回宿舍。”乾道。
“哦，那你赶快回去吧。”手冢点了点头，匆匆地走了。
乾在雨中注视了他一会儿，见他走远，便收回了目光，转了脚步，走向宿舍反方向的游泳馆。
他的好友柳在白天的事件中受了重伤，因为不知道自己到底会怎么样，他强撑着到乾赶到才陷入昏迷。在昏迷之前，他将自己的笔记本交给了乾。
虽然乾在此之前曾无数次幻想过有一天将柳的笔记本搞到手，然后把里面的数据好好地研究个十遍八遍的，但这并不包括趁人之危的情况。不过柳在昏迷之前一副有话要说的样子却什么也没来得及说，乾就只好自己在笔记本中找答案了。
然而他在这本笔记中所看到的一切都超乎他的想象，难怪柳强撑着一口气也不肯将它交给别人。
原来柳居然是一个变种人。
原来幸村居然也是一个变种人，上面甚至记录着他的测试数据，强悍到触目惊心。
原来幸村打算去劫变种人监狱。如果他真的这样做了，柳大概会是他最大的帮凶，因为他正在研究着幸村劫狱的最大障碍——变种人约束环。
约束环能够限制变种人异能的使用，但是它最大的功用却不在于此。追踪、定位，这些都是边边角角的顺带。它最大的作用是——将变种人限制在监狱范围内，一旦逃离，不问缘由，不必操控，直接发出感应激光束，将变种人即刻击杀。
要走出变种人监狱，对于他们来说不是什么难事。要活着走出来才是关键。
对于约束环的研究，柳已经进行了一大半。数个科研团队花了好几年才研究出来的东西，柳竟然凭着一己之力就将其研究到了破解的边缘。
然而边缘也只是边缘，离破解即使是一线之差也相当于千里之远。幸村却等不及了，他去求助了平等院，因为他们的人曾经成功地破解了它，多半是三津谷的功劳。柳是知道这件事的，却没能知道幸村的求助到底是成功了还是没有。
“这件事精市迟早要去做的，我阻止不了他，就只能帮他。”柳这样写道。
于是他在自己生死未卜之际将笔记本交给了乾，期望如果幸村的求助未能成功的话，乾能够帮他完成剩下的工作。这大概就是他想说的话。
乾拿着柳的笔记本叹气，即使将它交给了自己，也完全没用啊。毕竟这东西对于现在的他来说，无疑是天书一般。这大概就是变种人与普通人的区别吧。
乾无能为力，直到他看到了柳的笔记本中还有第二个部分，内容却比第一部分还要更触目惊心——
“虽然之前同贞治一同统计过基地中变种人觉醒的概率，然而那是以整个U17的人数为基数的。若是将情况细分再进行统计，便会发现在遭遇生命威胁的条件下，U17中觉醒异能的概率会升至90%以上。由此，我不加论证地推测，或许U17基地中的所有人都携带变种人基因……”
乾走在雨幕中，大雨将他淋得头昏脑涨，却犹不及那一刻的手脚冰凉、心脏麻木。
“……正如变种人检测装置的机理一样，在濒临死亡的时刻，求生欲便会唤醒变种人基因，让其以强大的异能进行自救。而异能的种类，在基因未被唤醒时也会有相应的生理表现。比如文太在国中时便表现出了超乎寻常的操控物体的能力，精市一直都表现出强悍的精神力，而我自己则在此前表现出异于常人的分析处理数据的能力，亚玖斗哥哥在这方面则更胜我一筹。若此推论成立，那么贞治也应该是与我相同的异能……”
乾推开了游泳馆的大门。游泳馆内一片黑暗，距离宿舍区甚远，又隔着雨幕，想必就算是呼救也不会有人听到。
他打开手电，将柳的笔记本从怀中掏出，走到储物柜前，找到写着“幸村”的那一格，将它塞了进去。随后从怀中掏出了那副手铐。
那是全世界最简陋的手铐，同时也是最复杂的手铐，因为它最关键的配件便是由柳随手画在笔记本旁边的设计图制作的密码锁。
“……这是全天下只有我柳莲二能够打开的锁。若是贞治觉醒了异能，或许他也可以。除此以外，任何人都不行，即使是亚玖斗哥哥。他虽然教导了我，却并不了解我……”
乾将手铐的一端拷在自己的左手上，又将手电筒固定在左臂，然后闭目，深吸了一口气，没有丝毫犹豫地跳入了泳池当中，潜到池底，将手铐的另一端拷在池底的管道上。
片刻，水面重回平静，唯独能看见晃动的灯光。
水下，乾不停地挣扎，那一小片水域已经被鲜血染红，然而异能却依然没有被唤醒。乾的大脑渐渐无法思考，胸中憋闷仿若坠着千斤巨石。他渐渐停止了挣扎，放任自己漂浮在水中，左手却仍被锁在池底……
突然之间，仿若宇宙间所有的恒星行星都汇聚在他的思想之中，一切都前所未有的清明，他几乎不做思考，瞬间便知道了困扰多时的答案。他快速地解锁，手铐应声而开，他拼尽余力努力划水游到了水面之上，趴在池边大口地喘气，脑海中却是前所未有的清醒。从前一切困扰着他的问题迎刃而解，过往的数据如洪流一般穿过他的脑海，他仿若看到了从未如此清楚的世界。
莲二是对的，濒死的时刻，就能够唤醒异能。
PS：乾和柳是友情向，不是CP。因为在我心目中他们两个就是两个科学怪人的惺惺相惜，友情比爱情更加坚定、长久、不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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